在河南,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:每当有八户人家喜提新房,其中就有一把钥匙杠杆炒股平台,出自建业集团之手。这不仅是一个市场份额的数字,更是一代人心中“金字招牌”的印记。
谁能想到,这个一度在河南市场占有率高达12%的地产王国,最后竟会沦落到用两块钱一斤的小麦来抵扣房款的境地。
沉重的债务压得公司喘不过气,昔日备受尊崇的创始人,也成为人人喊打的“老赖”。
1992年,一个叫胡葆森的河南人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看不懂的决定,他放弃了在香港国企担任总经理的优渥职位,转身回到了当时相对落后的家乡河南创业,要知道,那时的他,早已在香港楼市的浪潮中,通过“炒楼花”在短短46天内就赚到了1700万,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。
这个选择,在那个南下深圳才是潮流的年代,堪称一次“逆行”。这与其说是一个商业决策,不如说是他个人“河南情结”的一次爆发,也为建业后来二十多年的战略走向,埋下了最深的伏笔。
当其他房企都在高喊“走向全国”,在中国版图上跑马圈地时,胡葆森却反其道而行,公开宣称建业要“深耕河南”。他就是要守好自己家门口的“一亩三分地”,这种看似保守的策略,在当时狂热的地产圈里显得格格不入,却赢得了一些同行的尊重。万科的王石就曾评价他:“不浮躁,脚踏实地。”
这不仅仅是句客套话,胡葆森的“深耕”不是画地为牢,而是要把河南这块土地做到极致。他的野心不止于盖房子,他想成为河南文化的代言人,为此,建业前后砸下了超过两百亿,去打造那些看似与地产主业无关的文旅项目。
其中,耗资六十亿的“幻城”和投资二十亿的“电影小镇”,都成了河南的文化地标,这步棋,远远超出了单纯的商业投资范畴。
事实证明,这条路走对了,这座堡垒坚不可摧,建业的业务网络像毛细血管一样,渗透到了河南全省122个县及县级以上城市,2019年,建业迎来了自己的巅峰时刻,年销售额一举突破1011亿元,昂首挺进千亿俱乐部。更惊人的是,它创造了一个行业纪录——首个仅靠一个省份的销售就冲破千亿大关的房企。
盛极而衰的剧本,总是来得猝不及防,当时间的指针拨到2015年之后,市场环境发生了剧变。在全国“去库存”的政策驱动下,全国性房企巨头如同“野蛮人”一般,开始大举涌入河南。
安逸被彻底打破,一直以稳健著称的胡葆森,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,他做出了一个应激反应,在2017年喊出了一个极其激进的目标:五年之内,资产、销售、市值,均要突破千亿。
为了守住自己的王国,建业开始了疯狂的扩张,2017年,其土地储备同比暴增了238%。在随后的2018到2019年,每年新增的土地储备,竟然是2017年的三倍。堡垒的城墙看似在向外延伸,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,它的根基正在被疯狂的杠杆掏空。
数字是冰冷的,建业的总负债,从2016年的约373亿元,一路狂飙至2021年的超过1300亿元。到了2021年,其负债率已经飙升至94.89%,距离政策的“三道红线”仅一步之遥。
如果说,高负债是慢性毒药,那么接下来的天灾人祸,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对于那些全国性房企而言,一个地区的损失,不过是财报上的一处小伤口,但对于建业来说,任何发生在河南的灾难,都是对其核心市场和全部身家的毁灭性打击。
2021年,河南遭遇特大暴雨,这场天灾,对建业而言无异于一次“精准打击”,紧随其后的工地停工、售楼处关闭,那些重金打造的文旅项目,先后六次被迫闭园,暴雨和特殊情况等因素叠加,直接给建业造成了累计高达50亿元的经济损失,销售额和回款瞬间断崖式下跌,分别下滑了35%和40%。
终于,在2021年9月,一封建业向政府发出的求救信,撕开了所有光鲜的外衣,将危机彻底公之于众。信中提及的“可能引发百万人失业风险”,字字泣血,曾经的区域王者,如今只能向自己统治的“领地”——当地政府,公开求援。
生存危机之下,建业的自救开始了,但这些措施,却一步步反噬着它赖以生存的乡土根基,最终导致堡垒从内部开始崩塌。
为了回笼资金,建业不得不忍痛割爱,将“幻城”、“电影小镇”这些视若珍宝的核心文旅项目,转卖给了国资,同时,在2022年7月,引入了同样具有河南国资背景的同晟置业成为第二大股东。尽管有纾困基金覆盖了50个项目,但巨大的资金缺口,依然让它铤而走险。
一种被称为“杀熟”式的自救开始了,2021年,建业发行了约13亿元的职工信托。这种以福利为名向最信任自己的员工进行的内部集资,最终却演变成了一场兑付危机,仅兑付了20%。这不仅是财务危机,更是对内部信任的致命一击,堡垒的人心,动摇了。
如果说职工信托伤害的是内部人,那么接下来的一幕,就彻底透支了它在外部乡土社会中的信誉,2022年6月,建业推出了“大蒜换房”、“小麦换房”的活动。
可是在2022年,公司亏损仍高达75.6亿元,同年裁员7000人,留下的员工也被降薪40%。2023年6月,因无法偿还到期的美元债务,建业正式宣布违约,昔日备受尊崇的创始人胡葆森,也成了别人口中的“老赖”。那个千亿销售额的帝国,市值最终缩水到仅剩16亿港元,灰飞烟灭。
2024年11月,胡葆森再次公开露面,他向所有人承诺,将坚守阵地,完成所有的保交楼任务,“不躺平也不赖账”。这番话,听起来有些悲壮。它与胡葆森早年笔记本上写下的那句“生存重于发展”的格言,形成了一种讽刺的呼应。
这位曾经在1997年香港楼市泡沫中,凭借敏锐嗅觉果断止损离场的商业枭雄,最终还是被大陆房地产行业后期的狂热所裹挟,忘记了自己稳健的初心,在盲目扩张中迷失了方向。
建业的悲剧,或许是“堡垒战略”在时代变迁下的必然结果。它给所有区域性企业敲响了警钟:深度扎根可以带来一时的辉煌,但如果缺乏风险分散的意识和战略演化的能力,那曾经最坚固的堡垒,也可能在一夜之间,变为囚禁自己的坟墓。
胡葆森和建业的故事并非孤例。它折射出的是中国房地产一个时代的落幕——那个依靠胆识、杠杆和区域红利就能野蛮生长的时代,已经彻底过去了。未来的牌桌上,需要的不仅是守土的热情,更是穿越周期的智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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